書法與教育關系的辯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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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文章以中華民族博大精深的傳統(tǒng)文化為大環(huán)境，探索書法與滋養(yǎng)它的文化土壤的關系，并且以儒家思想來作為切入點，探討書法和儒家思想的相互作用，進而闡述其在新課程改革背景下對我國教育產生的深遠影響。

關鍵詞：教育；儒家思想；書法

一、書法與儒家的關系

書法與儒家的攜手似乎是一場注定的緣分，孔子在開門傳道授業(yè)之時，就確立了“藝”的重要性和不可替代性?？鬃臃浅Ｖ匾暼说臍赓|修養(yǎng)，認為六藝是修身養(yǎng)性的必修課。君子應置身于藝術氛圍之中，從中享受文化，陶冶君子之性情。而書法是伴隨著人類勞動實踐和生活實踐逐步發(fā)展和豐富起來的，可以陶冶人的情操，克制和改造人類身上的野蠻氣息，增強人們的文化修養(yǎng)。儒家對于人格美最理想的塑造莫過于“君子”，其人格美內涵主要是“浩然之氣”“勤于思”而“敏于行”與“盡名分”“反躬自省”等方面。君子堅持雅操，修身養(yǎng)性，養(yǎng)浩然正氣是中國古代儒家文化、儒家文明中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文字是書寫的對象，是文化、文明的象征。儒雅是君子的目標，書法則是展示儒雅最重要的平臺。文化高稱大儒，操守高稱雅。而有高尚的道德追求，即“仁義禮智信”五常之德，與“父子、兄弟、夫婦、君臣、朋友”五倫之道，能持五常之德、行五倫之道，才稱得上堅持雅操。儒家精神的滋養(yǎng)使得書法藝術從自然狀態(tài)不斷提升到社會層面，因為堅持雅操，書法藝術由此進入教育行列，成為文人入仕的必經(jīng)之路。

二、從“字如其人”到追求美育的觀念改變

書法反映了一個人、一個民族的形象，書法最好的人格形象就是“儒”。清代書法理論家劉熙載指出：“書，如也，如其學，如其才，如其志，總之曰如其人而已?！贝搜源笥袕臅ㄖ懈Q知人生奧秘的意味。“字如其人”曾經(jīng)是闡釋書法表現(xiàn)的一個觀點，對于這一問題，邱振中先生在其《形式與表現(xiàn)》一書中早有定論，他認為，“書法并不總是如其人的”。或許我們從書法筆畫中探知創(chuàng)作者的學問、才氣，可知其中一二，但無法判斷這個人的性格如何，那為什么這個論斷至今仍被很多人所認可呢？筆者認為，即使我們相信這種對應是大致恰當?shù)?，我們也根本無法做出更進一步的精確的對應描述，因為人的性格各異，并不單以內向外向而論之，所以“字如其人”這個結論是立足于極為有限的個體經(jīng)驗觀察的結果，而不是嚴格的社會統(tǒng)計分析與心理學闡釋上論證的結果，或者說，對于書法對性格的象征意義的堅持，更多的是源于一種信念。哲學家席勒認為，美是自由與自主的具象化。我們一般會覺得圓滑的線條比較漂亮，是因為它給人有生命的、自由的及自主決定的印象，像是由自由開展的動作所產生的結果，仿佛那線條行進時所依循的法則，也是它自己給予的；雜亂無章的字就如同突然的、無理的、無序的線條，讓人覺得緊張，所以說，美是感官所感知的自由。其實可以說，我們之所以認為“字如其人”，是因為規(guī)則的線條有種讓人自由的美，而美使我們對人產生了好感，從而在觀察人上賦予其更多的好感，并且會潛意識觀察他人的優(yōu)點，從而淡化不足。語言學界、書法界的共識是隸變之后漢字便完成了從象形性向純文字符號的轉變，人們對漢字含義的理解完全建立在符號與其內涵的對應性上，而不再是對其形象的直觀感受后的理解。言下之意，書法的演變類似于國畫藝術中的由寫實到寫意這一過程，先是追求形似，進而追求神韻，哪怕今天對語言文字的理解，或者數(shù)學模型的建立，也是從具象思維發(fā)展成為抽象思維。也就是說，書法的演變恰好說明了人思考問題時從表面的條理順序發(fā)展到內在的邏輯關系，書法的創(chuàng)作者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已經(jīng)考慮觀賞者的具象思維，并由此牽引他到書法抽象的內在中去。因此，僅是練字并不代表書法練習，作為表意的抽象文字不等同于作為外在形式去具象化的抽象書法。作為表意的抽象文字利用一種由象形文字轉化而來的純粹的有形符號去表達意義，此時，這種抽象符號已經(jīng)從根源上斬斷了與作為其來源的象形文字的聯(lián)系，也就意味著，文字的演變令其再也不像這個世界的物象只是它自己的符號，已經(jīng)與這個世界的形象性沒有關系了。之所以稱文字為抽象，僅僅是因為它的外形不再仿擬任何有形之物而已。而書法則不是關于與世界建立意義聯(lián)系的，而是關于漢字造型的。書法作為一種抽象外形，與這個世界建立起的聯(lián)系不是意義上的，而是形象上的，它是一種藝術的抽象，是一種生命意義的抽象，它不具體表現(xiàn)物象的形體狀貌，卻在漢字點畫線條的書寫中，概括地表現(xiàn)出自然萬象之美。如此一來，書法家并不是通過書法去將世界萬物意象具體化，而是要呈現(xiàn)自己對世界和文字的思考，從而展示給世人觀摩。看字不是能觀人，而是他對別人的一種世界觀產生主觀的認知辨別能力，更多地感受萬象之美的熏陶。所以，如果說當代教育之中要品悟人性與世界之美，那么書法就是必不可少的課程了，可以挖掘我們對于美的渴望和追求。

三、書法對創(chuàng)新理念的影響

藝術介入社會中發(fā)揮了多種作用，社會矛盾激化時，藝術可以是觀念的先鋒；社會矛盾平衡時，藝術就是茶余飯后的閑適。也就意味著，藝術的本質是藝無止境，也就必然不會有一成不變的定理，同時，在變化之中會有萬變不離其宗的宗旨，書法學習者需要擁有一個全局的視野，一個歷史的觀照，取法乎上。不可任筆而書，只圖自己一時之快而破壞經(jīng)典。也就是說，書法藝術在創(chuàng)新和守舊當中取得了令人驚嘆的平衡。歐體楷書、王羲之行書發(fā)展到一定階段，當時人們都臨歐學王，制約了書法的多元化發(fā)展。后來“書中仙手”李邕第一個把《圣教序》的形式大規(guī)模應用到書碑的領域，在高手如林的唐代，唯有變者留其名。創(chuàng)新就得變法，變法就要有適應。遙想秦始皇統(tǒng)一文字成小篆，如果沒有漢隸的創(chuàng)新，我們至今的字庫中恐怕也只能是小篆一統(tǒng)天下了。隸書引領風騷數(shù)百年，沒有刪繁就簡的章草和簡牘的開拓，也許我們就看不到之后的晉唐草書、真書、行書了。筆者認為，當代書法的繁榮需要展覽文化來加以推動，可通過舉辦一些與時俱進的書法創(chuàng)新展，以促進當代簡化字的書法創(chuàng)新，從而喚起大家投身于時代同步的創(chuàng)作熱情。由此，當代書法也就充滿現(xiàn)實意義了。

四、書法讓應試教育向素質教育轉變

要推行素質教育，必先以育人為主，若育其人，必修其身而增其智。“吾善養(yǎng)浩然之氣。”書法本身的特質決定了它是修養(yǎng)正氣的一種非常好的藝術形式，因為它從形式到內容都是最直接地與文化、與精神相關聯(lián)的，無論它的技法、創(chuàng)作，還是表現(xiàn)形式，彰顯的都是正能量。它可以培養(yǎng)一個人的文明氣質，有利于個體學習、社會教育、做人操守。書法實踐過程，能使人濾除雜念，安靜心神，同時，書寫時可以辨識文字，傳抄的大多是經(jīng)典名篇，可啟迪大道。相比其他藝術形式，書法藝術則是以一種安靜、無聲的力量在升華我們的心境。創(chuàng)作書法作品時，閱讀古人的手札筆記時，在選擇文學意境時，也在修煉著自己的情操。作品雖然安靜地存在，但它的能量卻是在不斷地傳遞，經(jīng)典作品甚至可以感染許多代人。書法藝術本身就是很好的德育教材，漢字是記錄語言、表達思想的工具，也是書法藝術的支撐素材。在書法教育中，首先要指導學生掌握漢字的書寫技術，力爭把字寫得正確、規(guī)范、漂亮，并引導學生從作品中學習做人，使之真正理解“規(guī)規(guī)范范寫字，堂堂正正做人”的內在聯(lián)系。例如，書寫《正氣歌》，就會想到文天祥的“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民族氣節(jié)，產生心靈的震撼?？梢哉f古今許多人的優(yōu)秀事跡和品德是開展書法教育時滲透德育的好素材。

五、書法教育對當代教育的影響

在大力推行素質教育的今天，用藝術的思路對學生開展思想政治教育，提高綜合素質，也是行之有效的途徑。第一，書法教育能提高學生的文化素質，增強愛國主義和民族自豪感，這也是思想政治教育的首要任務。魯迅先生曾說，中國的文字“具有三美：意美以感心，音美以感耳，形美以感目”。由此可見，通過書法教育，有助于更好地學習文化知識，還可以弘揚書法藝術，增強其對傳統(tǒng)文化的熱愛。第二，書法教育有助于道德品格教育、錘煉學生人品。學書先學做人，引導學生通過欣賞、書寫或創(chuàng)作健康、向上的內容，進行思想教育和情操陶冶，自然事半功倍。經(jīng)典碑帖、詩詞曲令往往成為書法所要表達的內容，而這些內容又恰恰具有深厚的民族韻味、歷久不衰的審美價值，有引導人積極、樂觀的功能。而書法字體的學習，如學習楷書，就是在學習如何符合法度森嚴的要求，橫平豎直，方方正正，做到標準、規(guī)范。這和做人的道理是相同的，如何遵紀守法，按道德要求辦事為人等，都應作為公民的基礎素質?？瑫纳舷陆Y構強調中心在一條線上，讓學生學會上下齊心；在講左右結構、穿插避讓時，讓學生學會相互謙讓，培養(yǎng)他們的團隊精神；在章法上講究均勻方正，從頭到尾前后大小一致，由此引導學生在處事當中要講求公平待人，堅持一個標準。練習書法會逐漸培養(yǎng)學生面對人生的信心和勇氣。書法練習時間越長，這種鍥而不舍、持之以恒的內在動力的積累就越強，既培養(yǎng)了學生的耐心和堅持力，又錘煉了人品。第三，書法教育可以陶冶性情，修身養(yǎng)性。古代書法家之成就，無不在于勤奮好學、刻苦自勉，精于筆墨。漢代張芝臨池學書，池水盡墨；唐太宗半夜秉燭學習《蘭亭序》；智永習書“登樓不下，四十余年”，以至于“退筆成?！薄摇叭召M千紙，日寫三萬，夜分墨盡，寒暑不輟”已是尋常事，學生學習書法時更有體會；動筆時，凝神專一，物我兩忘；臨摹時，取人之長，補己之短；創(chuàng)作時，認真細致，一絲不茍?！俺嗍肿ザ旧?，無鞍騎野馬。”心神合一，書法學習是一項手腦并用的細致勞動，更是一種嚴肅、認真而愉悅的精神勞動。第四，書法教育含有美育、智育、體育等功能。書法之美，美在形象，美在力度，美在結體，美在章法，美在意境。書法教育，種種點畫形態(tài)，“橫”如千里陣云，“豎”如萬歲枯藤，“點”如高峰墜石，“撇”如建蘭之葉，各有特點，相輔相成，相得益彰。而正文、落款、印章這三要素既有一定模式又無定式。且不同書法家的不同寫法會讓觀賞者有不同的美的享受：王羲之秀美挺拔的字體，令人開朗活潑；顏真卿端正的字體，讓人性格樸實、厚重；張旭、懷素逸勢奇狀、連綿回繞的字體，使人舒展豪放。有的氣勢雄偉，充滿不可阻遏之勢；有的激越頓挫，有神采飛揚之態(tài)；有的淋漓酣暢，文從理順，心手融匯，一氣呵成，此乃美育。書法教育通過臨摹、創(chuàng)作等，能培養(yǎng)觀察力、記憶力、注意力、想象力和思維能力。比如，用草書書寫“野”字，傳統(tǒng)的順序寫法是先“里”后“予”，通過學生的創(chuàng)造性思維，“野”字的草書是將“里”字分為“田”和“土”，“予”和“土”連在一起寫，這樣書寫會更加流暢自然。著名心理學家桑代克曾根據(jù)實驗材料求證，得到寫字品質與其他學科成績具有密切關系，相關系數(shù)甚至高達0.8。如學習書法，先從基本筆畫練習，就如學習數(shù)學先從基本概念、公式、法則等記熟，由淺入深，融會貫通。而欣喜之處在于書法創(chuàng)作中常有“頓悟”情況出現(xiàn)，這是智慧火花的閃耀，是對方法與規(guī)律的醍醐灌頂，學習也正需要這種靈感，此乃智育。書法之勤練，就如練功，此話不虛。學習書法的過程也是勞動教育和體育鍛煉的過程，一點一畫“皆須盡一身之力而送之，以通身之氣之功之力而用之”，所以我們說，創(chuàng)作一幅作品是要付出體力的，全身血氣自然融會，各個部分得到柔和而不是生硬的調整，使大腦神經(jīng)細胞和手臂乃至腰部的肌肉得到活動和鍛煉。第五，書法教育對辯證思維、創(chuàng)新能力的影響。唐代孫過庭的《書譜》通篇閃爍著辯證法的光輝，其中對學習方法進行了概括：“至如初學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務追險絕，既能險絕，復歸平正。初謂未及，中則過之，后乃通會。通會之際，人書俱老?！惫P法中的方圓、曲直、起收、提按、虛實、藏露、中側、輕重、轉折，結體中的主從、疏密、大小、長短、平衡、呼應，墨法中的濃淡、枯澀，審美中的黑白、剛柔、巧拙、疾遲、險平、斜正、筋骨、違和、動靜等，無一不體現(xiàn)了書法中的辯證關系。在書法教育的過程中，通過臨帖和創(chuàng)設情境，培養(yǎng)學生觀察的主動性和敏銳性；通過領會字帖的精髓的訓練記憶，培養(yǎng)其模仿的廣度和理解性模仿能力；通過養(yǎng)成勤于思考和善于觀察的習慣，培養(yǎng)其領悟的敏捷性、偶然性和廣泛性；通過尊重個性和鑒賞評析，培養(yǎng)其創(chuàng)新意識和創(chuàng)新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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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羅英漢 單位：廣東省廣州市荔灣區(qū)立賢學校